看到儿子直挺挺跪在地上,李新兰赶忙抹了下眼睛,伸手去拉王岩,哽咽道:“快起来....”
王岩脖子一梗,倔道:“我不起来!你俩什么时候不生气了我再起来!”
瘦弱的李新兰哪里拉得动高大的王岩,她也深知儿子的脾气,要是连自己的话都不听了,那他就真是犯倔了。
李新兰见劝不动王岩,也就索性随他了,又转身坐回了床边,看着满墙的奖状说道:
“妈伤心,不只是因为你的成绩,而是觉得我们这个家太苦了....”
“明明有一丝荣光照进了我们家,却又被老天无情地遮掩了.....”
“我倒不害怕别人怎么评论,只是,你爸他.......他那么要强.....”
王岩也双眼含泪,安慰道:“妈!您别难过了,我会证明给所有人看的,分数并不能代表一切!”
李新兰抹着泪点着头:“妈相信你,可你爸.....”
就在此时,王大财推门走了进来,看到跪在地上的王岩吓了一跳,又看到抹着眼泪的妻子,对着王岩的头随手就是一巴掌,叱道:
“就知道惹你妈生气!”
走到妻子身边,又换上一副温和的脸庞,道:
“兰兰,王岩又怎么得罪你了?”
李新兰不答,看着自己的丈夫无语凝噎。
王大财心里一疼,忙搂着妻子瘦弱的肩膀,道:“好了兰兰,你也别伤心了,今天是王岩的大日子,也是我们家里的大日子,就算他有什么过错,今天也不能惩罚他.....”
说完,扭过头看着王岩,沉声道:“王岩,你赶紧起来,到外面打扫卫生去!马上就是大学生了,还整天惹你妈和我生气.....”
王岩自然没有站起来,他只是暗下纳闷:围观的大部分人都看出问题来了,甚至大舅二姨他们连招呼都没打,就急忙匆匆走了,你难道一点也没察觉到异常?就你这智商,怎么能生出我这么优秀的儿子?
见王岩不听自己的话,固执要跪在地上,王大财索性也不管他了,一脸急切地询问李新兰:
“ 对了,王岩的分数是多少啊?刚才那么多人,你不说也是对的,免得遭人嫉妒。”
直到现在,王大财还一直坚信王岩的成绩肯定飘红!
毕竟模拟了这么多次,次次都是六百多,要说高考这次遭遇滑铁卢,他肯定是不信的!
他不愿相信、也不敢相信、更不能相信。
李新兰答非所问道:
“人都走了吗?”
王大财点头:“都走了,我还纳闷呢!说走都一起走了,大哥他们走的时候,都不让我和你说,好像家里有事似的,院子里一下就空了。”
李新兰点点头,双手拉着王大财的双手,轻轻道:“我们让岩岩复读一年吧!”
王大财愣住了,下意识地想抽出手,可发现被妻子牢牢摁住了,一头雾水道:
“为什么要复读一年啊?王岩他.....”
李新兰眼中的泪水又汩汩流了出来,语气却直截了当道:“王岩考了408分。”
听完这句话后,王大财直接就傻掉了,一直保持着嘴微张的姿势。
过了大概有半分钟,只听王大财咆哮道:“我他妈打死他!我的刀呢!”
暴怒下的王大财一下就挣脱了妻子的束缚,猛地一下走到王岩跟前,抡起蒲扇般的大手朝其脸庞招呼。
可当手掌抵达王岩耳畔时,忽地又停下了,双眼似要喷出烈火,咬牙切齿道:
“最好你能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!”
看着暴怒中的王大财,王岩不由放心许多,要是他也像妈妈那般看着自己的奖状恸哭,那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?
暴怒尚可医,心死不可治啊!
王岩站起身,缓缓往门的方向后退两步,不紧不慢道:“你这么一问,我还真有一个解释给你......”
“你说!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,我他妈不打断你的腿,我就跟你姓!”
王大财越愤怒,王岩神情就越轻松,看着老爸笑着说道:
“我高考第一天下午回来的时候,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
王大财心中的怒火未减弱分毫,咬牙道:“你最好趁我还清醒的时候,一句话说完,要是死在话多上,你可就不值当了!”
王岩忍住笑意,一本正经道:
“那天我做了好几个荤菜,浪费了你买给嫂子的肉,你从医院回来后,对着我的头一顿爆锤!第二天考试的时候,我就感到头昏脑涨,知识一下子就乱套了.....”
王大财算是听明白了,顿时气极而笑:“照你这么一说,我如果没打你头的话,你就能考个满分回来了?”
王岩谦虚道:“也不能这么说,不过再多考个两百分还是没问题的.....”
“兰兰你别拉着我!我今天一定要宰了他!我刀呢!”
李新兰拦腰抱着王大财,冲王岩喊道:“还不快去收拾院子里的垃圾!”
王岩看王大财不像是在开玩笑,忙推开门落荒而逃。
......
院子里,大哥王源正忙着收拾残羹剩菜,看到王岩出来,笑道:“小弟,你怎么又得罪爸爸了?他还喊着拿刀砍你....”
王岩无奈叹口气:“别提了!这次高考失利了,老爸气得不行,非得拿刀砍我!”
“失利?!”王源也愣住了,“你成绩一直都那么好,怎么到了高考就失利了呢?”
“谁知道呢!我也觉得挺邪门的,好像脑子里的知识一下子被抽空了....”
王源又问了一句:“能失利到什么程度?”
王岩淡淡道:“好像四百零几分吧.....”
王源手中的动作顿时凝固,像是被神仙使出法术定住一般,见他一脸的不敢置信,双眼难得露出怒容,将手中的扫把往地上一扔,直接跑到王大财房间门口,拍着门道:
“爸!你刀找到了吗?要不要我去厨房帮你拿一把.....”
······